八喜和吃鱼 09
09
刚走红不久的王俊凯生日会疑似告白的行为只引起了短暂的轰动，就在第二天一早被经纪人紧急喊停。王俊凯的微博被她管着，发了条说明，并借《亲爱的》歌名表白全体粉丝。
于是亲妈粉安心，女友粉放心，只有王俊凯自己颇为闹心。
他本来就是想拐弯抹角跟台下某个小男饭开个玩笑，结果对方不为所动，没事人似的给他念了段“小拳拳”，王俊凯深感这场闹剧结束得不尽如人意。他沉浸在“我越来越不会捉弄人”的挫败里，又突然有点不安。
唱这首歌目的不纯，想看王源的反应。可写歌时，他想到了什么，王俊凯虽一时半会儿回忆不完全，却无法欺骗自己。
“下雨的机场，守在我身边的你。”
“飞过疲倦与喧哗，只剩下一个你。”
他就是想着王源的。
这念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王俊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脑袋嗑到床头，装出一个包。他捂着疼痛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他离真相很近，却自欺欺人地不愿意触碰。
去公司练声，经纪人抓紧时间数落了王俊凯一顿，叫他不许再搞突然袭击。他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进了录音室，掏出手机打字。
半晌没有等来回音，王俊凯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点开那条超长语音，放在耳边听。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十分腻歪的笑来，录音老师刚关了门，立刻对上王俊凯的虎牙和笑得弯弯的桃花眼，先想歪了。
录音老师想必很久不曾八卦了，她调试设备，对王俊凯说：“微博上说的是真的？”
王俊凯的笑还没收回去：“什么真的？”
“说你有女朋友了呀。”
他一愣，握着手机的指头松了松，险些把刚换了没多久的新手机摔在地上。王俊凯以为是哪家营销号又在传绯闻，把全部有过合作和联系的女明星翻了个遍，也挑不出个人选，于是勉强地撑起一个平静的表情：“我一条单身狗，您就别信那些传言了。”
录音老师低着头：“自己写的歌最能传递情感了，你写的时候想着谁，写出来的基调就是为了谁……来，把这段重新录一下，我昨天替你改过了。”
她的话说得轻轻松松，王俊凯听来却五雷轰顶。
待在原地，直到录音老师又叫了两声，王俊凯才像找回了神志似的，走到麦克风边。他自生日会后心头的忐忑与微妙全部挑在此时排山倒海而来，仿佛潮水拍打礁石，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势如破竹地撕裂了最后一点理智。
想着谁，写的歌就是给他的。
他内心的遮掩被猝不及防掀开，暴露了王俊凯一直隐瞒的秘密。还没有自行消化，先行告诉他：“不要怀疑，你早在心里称呼他是‘亲爱的’。”
站在麦克风前，录音老师朝他打了手势，耳机里的音乐缓缓响起。
王俊凯却觉得嗓子被堵住了似的，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好不容易被录音老师狞笑着折磨完毕，王俊凯一边揉僵硬的后颈一边走出录音室。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随便坐在了休息的沙发上。
习惯性地去翻微博热评只是为了找有没有某个知名黑粉的评论，王俊凯耷着眼皮，没翻多久，就从一堆评论中看到了“兔牙不吃鱼”。
此人头像分外出众，大家都喜欢用王俊凯的帅照的时候，王源别出心裁地选了张王俊凯还在练习生时期的综艺截图——
那会儿王俊凯还留着齐刘海儿，被后来的粉丝成为“锅盖头”，一脸的青葱羞涩。跟在师兄背后上节目，边弹吉他边唱歌，圈了他的第一批粉。答题环节，经验老道的主持人为了让他多个镜头，故意开他玩笑，然后王俊凯笑得见牙不见眼。
王源的头像永久地保留了这个时刻，并提醒王俊凯他笑起来看着又傻又开心。
他仔细阅读“兔牙不吃鱼”的评论后，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动。
王俊凯V：你们都是我的“亲爱的”，不要相信那些关于我谈恋爱的传闻哦[爱你]一起来打榜吧]耶][爱你]歌曲链接：王俊凯-亲爱的
来自OPPO R9S
兔牙不吃鱼：哼，说不定自己偷偷恋爱了，骗鬼呢你？[doge]
看着这条评论下面小粉丝们一溜的“兔哥说得对”，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当场用大号回复。王俊凯愤愤地切了号，心想，“这群粉丝怎么回事？怎么还捧黑子当粉头啊？我的饭圈真的今日份药丸。”
小号上，八喜尽职尽责地发了打榜链接，并附上生日会美图九宫格，转发破万。
王俊凯把这两个微博账号的不同言论截图，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先发给了王源，语重心长地说：“精分现场[图][图]”
王源回得很快，大约这会儿上课无聊，正在玩手机：“什么啊，看那个客户端，‘捡来的iPhone’是爱子发的，另外一个‘破烂的iPhone’才是我发的。爱豆，亏你对我们站子这么了解，看微博不看来源？皮下都分不清，你还都认识呢？”
王俊凯猝不及防被王源一通怼得晕头转向，怒而反抗：“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的！”
王源：“我会那么贴心地给你带打榜链接吗？哥，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不黑你就算嘴下留情了。反正现在饭圈都知道八喜站长是个爱怼爱豆的毒舌。”
王俊凯：“她们知道兔牙不吃鱼是你了？”
王源：“是啊，多亏你厚，她们翻了我小号，然后找出蛛丝马迹，发现了小号和我私人号的联系，最后锁定嫌犯。你生日会前我就被挂墙头了，好在宝贝儿们都是颜控，对长得好看的人，比如你源哥，比较宽容。”
王俊凯：“……”
王源：“我是不是你最心爱的粉，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觉得今天的王源有点谜之话多，但鉴于思考不出个所以然，王俊凯选择了不细想。他又和王源说了几句废话，被舞蹈老师喊走了。
王俊凯以前练过舞蹈，但他走的不是唱跳的路线，于是放了水。就算十几岁拉筋都非常困难，何况王俊凯现在二十出头，再重新开始，简直是要了老命。舞蹈老师不为难他，每天给他练点基本功，避免必要的场合跳不动出丑。
生日会前王俊凯练了两个多月的爵士，演出很成功，舞蹈老师想他尝试更多变的风格，下了狠手。他在练舞室呜呼哀哉地哭，最后扶着墙出来的。
日薄西山，黄昏施施然降临。
王俊凯端了杯水，在公司十二楼的落地窗边，俯视街道上车水马龙。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揣着满心梦想无路可退，只好一路向前。
他突然想起了王源，对方并不是非要追他，一直这样的相处，与其说是王源先招惹他，不如说王俊凯更加主动些。他暗笑哪有这样的爱豆，一边嫌弃一边继续和王源聊天，他了解了王源的许多事，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自己的全部。
录音老师的旁敲侧击犹然在耳，粉丝有板有眼的猜测又轰然来袭。
王俊凯百无聊赖翻着手机，猛然蹲下，头埋在膝盖里了。他的手机摊在一边的地板上，屏幕上是粉丝们的不负责言论：
“其实哥哥谈恋爱了也没关系，我粉的是他的才华又不是他这个人[doge]，虽然脸很重要，但创作力才长远啊，俊凯恋爱能写好歌那就去恋爱呗[doge]”
这条的转发点赞不少，他之所以能看到，是兔牙不吃鱼点赞了。
王俊凯揉着太阳穴把手机捡起来，他每踏出一步，心头渺远的奢望就更加踏实了一点。等他走完长长的走廊，某个叫嚣着的想法彻底地从胸口钻出，一路高歌，在他耳边不停地提醒，末了如影随形，放肆又无畏。
“我好像喜欢上自己的粉丝了……我好像喜欢王源。”
也不是每个粉丝他都喜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陪他每次飞行，一边嫌弃着他这不好那不好、一边提出建设性意见，在自己面前害羞又大胆，做游戏时直视他的眼睛的人——
是王源啊。
王俊凯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说一不二。他想做的事留不到第二天，譬如睡前想到的旋律，不记下来他都不会睡觉。
以此类推，此刻想到的人，他当然要去见。
王俊凯知道王源的学校，当年听王源说自己是B大的还特别惊讶了一阵子。他的公司离B大有点远，耐不住王俊凯开车跑过去。
他在车上给王源发微信：“今天有空吗，请你啃羊蝎子。”
王源：“大热天吃羊蝎子你疯了吧？”
王俊凯：“不然你想吃什么？”
王源：“……小龙虾。”
王源：“等等，你想干什么？我今晚上有课啊哥，你别来啊，你不会真要来吧？”
王俊凯无辜极了，他把手机凑到嘴边：“我还有二十分钟都到你学校了，吃完去上课来得及嘛，不管，你得陪我吃，不然我就发微博挂你。我车牌XXXXXXX，正门等你出来。”
王源回了他一大串无语的省略号，王俊凯不再理会，他知道王源嘴硬心软，一定会来。
他的预感从不出错，车刚停在路边不一会儿，王源便从树下跳了出来。他生怕王俊凯被人发现，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又速度极快地跑向这辆车，然后拉开副驾驶，一句话都没说，先钻进去。王源还捧着书包，像个高中生一样乖。
他把棒球帽摘了放进包里，九月的秋老虎声势浩大，热得不像话，王源还穿着短袖，露出来的手臂又细又白。
王源埋怨王俊凯：“你不工作的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上次见面是在四天前，于是算下来便成了十二个春秋没有见他。王俊凯的思念大约还未来得及发酵，面色如常说：“我练习完了啊，今天练舞，还录了首歌，不过没后期做完，到时候给你听。”
“哦。”王源说完，才觉得两人对话的氛围有点奇怪，但他不敢多想，抬眼一看王俊凯差点开过头，连忙一巴掌拍在他右手上，“诶诶诶拐弯儿！”
他怨念地瞥了一眼王源。
对方秒怂：“我错咯，哥。”
这天王俊凯请王源吃了两盆小龙虾，大部分进了王源的肚子。这人不是偶像，不懂忌口的痛苦，虽然给王俊凯要了一份十三香的，但王俊凯怕上火，没吃几个。
他见王源吃的开心，索性戴着手套给他剥壳——坐的位置在最里面的角落，又有屏风，不怕被偷拍。就算被拍到，王俊凯打定主意，大不了跟媒体说这是他堂弟好了，反正他们一个姓，王源又跟他一样好看。
内心风起云涌，表面波澜不惊，王俊凯听王源边吃虾边抱怨难剥壳，把一个虾仁放进他碗里：“难不成你以后一辈子都不自己剥壳的啊？”
王源没听出他的内涵，单纯地说：“我找个替我剥壳的对象不就好了。”
他说完这话，恰逢王俊凯又表情自然地塞给他一个小龙虾。王源顿时僵硬在原地，如鲠在喉，发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承诺，一时手脚都放不好了。
王俊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要求也太简单了。”
王源挤出一个笑：“剥壳也是技术活。”
然后陷入了无止境的尴尬中，王源恰逢手机震动，朝王俊凯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我回条消息。”
微信对话框里，爱子忧心忡忡地问他：“王俊凯十一要录节目我们还应援吗，PB没发货，我真的没钱了啊/泪/泪”
王源：“先不说这个，我感觉……我爱豆在泡我。”
爱子：“你喝醉了吧哥？”
王源回不了话，他怨念地把手机放回包里，一抬头，对上笑眯眯的王俊凯，像只跟他示好的招财猫，顿时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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