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文学解惑会

看明白再去睡

偶像(上)

Ms HighCold:

偶像


 


陈默让王源面对粉丝多笑,可爱点欢脱点放肆点,王源哦了声,心里却想陈默这个傻逼,不懂什么叫饥饿营销。王源被粉丝认为是结合天使恶魔的共同体,台上傻白甜,台下酷霸拽,小白兔式的大总裁,萌得心颤,苏到炸裂,源哥你是我的男朋友,源源请你嫁给我。


年前颁奖礼时陈默说现在粉丝真有趣,等到了现场看了一群挥大旗的花果山猴子精仍心有余悸:怎么还有男饭?!


王源说自己魅力无边,所向披靡,男女通吃,陈默无话反驳。


偶像巨星王源现在要上节目了,罗曼蒂克的缔造者刘PD的最新企划——《男人之间的感情》,节目对象是演艺圈里的兄弟情。刘PD把秀恩爱做利剑见神杀神见人杀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假恋爱到假结婚再到真恋爱真新婚的夫妇,他大概是把能拍的异性恋都拍完了,所以现在触手伸向同性,“反正你也是演员对不对?”


陈默:对。


王源:对个屁。


陈默跟在王源屁股后面劝,现在这个题材多好啊,你知不知道娱乐圈没有CP就火不起来的,你以为陈唯努力了十年怎么才红,还不是找到了合适的“另一半”?你以为帅得惨绝人寰的老戏骨孙诗为什么总是都爆不了?因为他跟谁都没有CP感!王源!我又不是让你那什么,CP这种东西就是个商业模式,还有你不要歧视这个群体,诶我说你……


王源忍无可忍转头指着陈默说:“别什么都给我往政治正确上贴,我还没个权利挑挑工作?再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接到邀请,让刘老师找别人不行吗?”


“但是网络投票,你跟王俊凯是第一。”陈默把微博递给王源看,王源瞟了眼,啐了句,“神经病。”


王源跟王俊凯是演艺圈中所谓一起长得的竹马青梅,两人来自同一个城市,小学初中高中都街对街,父母互相认识甚至还去过对方的演唱会。近乎无懈可击的先决条件,使得情深意重的设定深入人心。虽然表面上交集寥寥,但总有人相信他们私下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怎么发展起来,还如此言之凿凿。


“节目组事前都不调查一下吗?”王源颇有些无奈,陈默叹气,调查了又能怎么样,去年那个大火的新婚夫妇节目刚完结男方就爆出轨,还不如这种扑朔迷离的,“雾里看花,谁都看不明白,多好啊。”


确实,王源跟王俊凯实际上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外界没人知道。当事人心照不宣地守口如瓶,死都不忘外面蹦一个字。


“很多人萌你跟王俊凯,可惜你俩一直没合作过,国民度没那么高,才没发扬光大的。”


王源翻了个白眼,好在没再拒绝。陈默当他是松口,说会尽快跟节目组再联系。王源黑着脸提醒:“你做事有点原则,别把我卖了。”


“怎么会。”陈默笑嘻嘻地说,“他们不会乱来的,你就当做是演戏。”


 


王源跟王俊凯的久违见面约在电视台,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王俊凯才从横店回京,精神不济,下车时迷迷糊糊地,撞到了脑袋。王源正好在门口看到这一幕,那下不轻,砰的一声听得都疼。王俊凯的助理高铭先看到了王源,忙挥手打招呼,王源迈步走向他们,问:“他怎么了,这么缺觉?”


“哎,才回来,你也知道这家伙睡不够就这样嘛。”


谁知道,我才不知道呢。王源腹诽,但还是笑容可掬地答:“是,他这老毛病了。陈默要去买咖啡,给他美式吧,免得醒不来。”王俊凯揉着额头这才看向王源,说,“摩卡。”


“你确定啊?”


“我现在头昏。”


王源吩咐让陈默再买杯热巧克力,陈默走后王源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颗糖,递给王俊凯,“先救急。”王俊凯看了眼接过,撕开包装含进嘴里,这才松了下车后的第一口气。车库里空气不好,不宜久待,高铭带着两边的人先上楼,王俊凯走的很慢,王源跟他一起,“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王俊凯欲点头,无奈脑袋太重,改为轻轻嗯了声。这样的王俊凯看着人畜无伤,柔软得像只奶猫,与台上张扬发光的样子大为不同,易接近但绝非中庸。他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表情似是而非。


两人能聊的话题不多,王源渐渐走到了王俊凯前面。他心里有事,走路不专心,还要时不时去看身后的王俊凯。突然王俊凯抬手抓住了他,王源回神,问怎么了,王俊凯说:“高铭。”王源转头去看,自己跟高铭之间就差个几厘米,真是差点撞到那人。


“走路还是不看路。”好似多么嫌弃。


王源顿时想让陈默把买的热巧克力拿去喂狗,起码狗还感激。楼上的灯光通明许多,照得王俊凯脸色发白,王源看他确实可怜,心里不好再骂骂咧咧地说王俊凯不好,但又懒得继续关心他。到了会议室,王俊凯终于有了个地方坐下,高铭去外面找能量棒,屋里两家团队不熟,整个环境安静诡异。


陈默终于回来了,端了两个杯子放到王俊凯面前,说:“海盐摩卡,巧克力是温的,可以直接喝。”


王俊凯说了声谢谢,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后闭目养神,这才慢慢缓过劲儿。


口味跟温度都是自己平常点的,不知道陈默是去问了高铭,还是其他人告诉他的。王俊凯看向王源,那人在玩手机,坐没个坐像,转椅被他转得晃来晃去。浓郁的热饮包裹下的王俊凯精神愈发放松,但他仍挺起背,坐正了些。这是他这些年来的习惯,在外人面前不露一丝马脚。有人觉得不苟严谨,但又有人觉得刻板无趣。反倒王源恰到好处的自得其乐,总能收获更多称赞。


王俊凯抚了抚额头,整理了下衣服,有点搞不懂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档节目。


节目组赶来会议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道歉,他们之前在跟台长开会,耽误了。会议进行了两小时,虽不够涵盖所有的梢枝末节,但大致的方向与构图早已明了,刘PD看着王俊凯跟王源:“你们的粉丝很努力啊。”


噗嗤——是王源,王俊凯看向他,刘PD问怎么了,王源说没什么,他清了清嗓,问王俊凯:“那你打算定哪天拍?”一周一次拍摄,按照剧本进度完成的话一天足以,可一般刘PD的要求都很难完成。


“周四吧,可以吗?”王俊凯答完观察王源,王源翻了两页桌上的纸,另一手翘着桌面,沉默了一会开口:“那行,就这样定了。”


 


事实上,王源跟王俊凯真的不算太熟,并不是所有重庆人都要被绑在一起。双人粉丝坚持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要追溯到王源小学六年级时的课外兴趣班,因为王俊凯也曾在那里上过课:在那次命运之下的安排,齿轮开始转动,一切都是天注定。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两人的交集不论大小都会被刻意放大,美化成如痴如醉的“爱情”故事,让粉丝们萌得风生水起。


王源第一次见到王俊凯其实比这个要晚了许多。他刚刚进入兴趣班时,王俊凯已经不怎么去了。粉丝们勾画的少年竹马自然有它的依据,很多年后王源看着那些轨迹心中不由疑问,是啊,两人明明挨着那么近,也许一个商区广场上的擦肩而过就能有八百次,怎么会到那么晚了才认识呢?


虽不熟,可算不上讨厌,就是老被绑在一起有些困扰。没有正当理由的烦显得无理取闹,烦都烦得不顺心。


真是烦透了。


私下的王源没那么多精力招待粉丝,三米内生人勿进,所以陈默每次才不厌其烦地叮咛他要展现得亲民一点。王源一直有疑问,但从没真正的问出来:如果我不笑,他们就不喜欢我了吗?我在台上的笑,对他们来说不够多吗?


他不是在抱怨偶像艺人这个职业,只是对其模糊的上班时间跟工作性质有些疑惑。好在王源没有真的问出来,否则陈默要疯。


陈默对于刘PD的节目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心里并没什么底。就怕爆点在揭秘参与嘉宾时已经用完了,等真正播出的时候遭遇滑铁卢。他不了解王俊凯,王源这人吧,除非自己开窍,逼是逼不出好结果的。粉丝没有见过两人平日到底是如何相处的,就怕看到了难保不会失望。


不过,陈默有时也很好奇,王源如果跟王俊凯真的那么不熟,那是怎么知道海盐摩卡跟热巧克力的?明明关心对方,却非常装得多么不在意,现在年轻人真不坦承,就爱玩这些欲情故纵的把戏。


王源的上半年都在拍戏,下半年的工作要回到音乐。公司知道拍戏赚钱,恨不得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剧组。现在圈子里挺少专注一项的艺人了,大家总要各凭本事,各谋出路。王源这张脸不拍戏真是可惜,出来溜一圈被戏称为挽救青少年的审美,解救被整容脸局限的网民。


他的演技过得去,只因为方言的问题,所以在台词上,相比北方语系出身的艺人要吃点亏。他学的是音乐,也不算正经科班出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靠着老天给吃饭的脸、戏的悟性、跟现场指导学习走到现在这个票房跟受众已是不易。王源有一颗好学的心,奈何临时抱佛脚不如学院派的稳扎稳打,欠点火候。


外界对他的评价多年如一日的那句话:这孩子很有天分,必成大器。


王源的粉丝是出了名的护主,把这个大器翻来覆去的解读,从百花奖到奥斯卡,一个不落。也挺可爱。


 


以前都是别人给剧本,大到感情爆发,小到几滴眼泪,刘PD哪里是这种人,他给王源场景,让王源自己去想。王源拿到本子,翻开第一页,《私下相熟的两人第一次在节目上见面》。


你他妈的在逗我?


“陈默!这什么鬼?!”陈默闻声而来,探头一看,嘿嘿笑道,“这打扮一定得帅。”


王源翻了个白眼,陈默追在他身后解释:“刘老师一贯讲究真实嘛,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节目大家爱看啊,不是在流水线上产出的你侬我侬,要带有个人色彩!”


“然后我来想?”王源指着剧本上的几个大字,问陈默,“刘全给了多少钱?”


“呃……财大气粗,一集这个数。”王源看完倒吸一口气,好,他想。


深刻回忆?他觉得自己给王俊凯已经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回忆了:两人广为人知的一次事件是在某个地方电视台,当时王源被糊了一脸蛋糕,看不清路,把迎面走来的王俊凯的衣服给毁了。这才有了一来二去的联系,之后被其他艺人爆料,把那次的经历说得好像多么亲近神秘,令人遐想连篇,什么王俊凯舍不得怪王源啊,王源都要急哭了啊。


戏剧渲染,大起大幅,其实不过真的是一件西装外套。


陈默建议王源上节目穿毛衣,温和好亲近。颜色要粉红,白色,怎么可爱怎么来。王源说不,要帅。陈默按着王源的肩说,王俊凯负责帅,你负责可爱。


王源真要听陈默的他就不是王源了,最终出镜是又帅又可爱,后期字幕:我们源儿,天神一般的男人。


见面约见的地点是一个做自制陶泥的手工店,王源下车后大傻眼,问,“谁选的?”


PD答:“王俊凯。”


王源深吸一口气,挂上职业笑容,推门上班。王俊凯刚来,正在换衣服,看到王源后微微皱眉,说,“我们今天要做陶泥。”


“……”


“你穿白色?”


“……”


“你们有没有长袖的衣服,还有他的鞋子也是白色的,王俊凯出门叫来高铭,“那个,给王源找双鞋,车子后面不是有吗?”


“那是粉丝的礼物。”


“那怎么办,弄脏了他要不高兴的。”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王源感觉自己像个傻逼,还是个导致一干人等兴师动众的傻逼,王源说算了,没关系,可以洗吧。王俊凯说不能,那是泥,会留下印子。王源说那就拖鞋,王俊凯看向他,突然笑了。这一笑,如三月春风,如柔和日光,后期贴心的在两人周围开满了花。


字幕配合王俊凯的摇头,他说:“不行,你会着凉。”


王源听到这儿,转头看向陈默,眼神在问:这难道不是台词?!


陈默回答:这是他自己编的!


哎哟可真是厉害死你了。王源心里嘟囔,嘴上说,“没事啦。”


节目主旨在说两个已经相熟的人如何把他们的相处发扬光大,这点上王源还没想好如何把握,毕竟他对王俊凯的了解有限,相熟到何种程度不被外人看破是个玄学。


王源接过店里的人递来的全包围裙,往身上比了比,长度足够了,可以盖住全身。衣服是从前往后穿,像个麻袋把身上都罩住了。背上有绳子,王源穿好后让王俊凯帮他系一下。他的两只手举在半空,王俊凯打了两下没打掉,王源让他别玩专心点,王俊凯哦了声。他的呼吸扑在王源脖颈上,弄得王源有些痒。王源往前躲了下,王俊凯立马拉紧绳子,将人拖了回来,让他别动。


“你弄的我痒。”


“哪里痒?恩?”


王源没来得及答,高铭就拿着鞋子进来了,王俊凯帮他拆鞋带,王源说没关系,他打算一脚蹬进去。可惜这是新鞋,哪里那么容易。王源没办法,只好坐到一边努力,王俊凯走到他身边蹲下,把拆好鞋带的鞋子递给他,王源本能说谢谢,王俊凯冲他笑了笑,王源抬了下下巴,“那只给我。”


王俊凯说好,坐到王源身边,看他动作。


换装完毕,接下来就是黏土制作,他们被分配了两个工作台,字幕打出:献给对方的礼物。


王源不知道做什么,照理来说杯子是最简单的,或者碗。两者比较之下,杯子的实用性要大,用的机会也比较多,但这个寓意肉麻的实在让王源拿不出手。今天天阴,室内的灯光对于拍摄来说太暗,王源面前此时是三盏大灯,找的他头昏眼花,他低下头,清了清嗓子问王俊凯,“你打算做什么?”


“惊喜。”


“……”王源皮笑肉不笑,“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


王俊凯察觉了王源的不屑,半晌问,“那你打算做什么?”


“杯子吧。刻名字。”


“哦,你就是你大人的选择?这么复古?”换言之就是俗套,王源瘪瘪嘴,“先练个手,等熟了给你做个猫。”


“哦,猫?”


“我不在时,多陪陪你。”这样的台词配上王源的笑容、明亮的眼睛,让站在一旁的陈默在心里比了个耶,终于扳回了一成,免得别人说我家爱豆不会撩人。高铭啧了声,“幼稚。”陈默不服气,正要理论,坐在前面的作家跟PD一齐转头看了他俩一眼,太吵。


 


作家跟PD也是第一次尝试男人主题的感情节目,哎,刘老师真是会给大家出难题,男女之间他们早就熟悉,可以玩出烟花,男人之间怎么把握嘛。现在政策这么严,分分钟就要被下架,刘PD真是酷爱在刀子上跳舞。


面前的两人,用他们专业眼光审视得出的结论就是戏感太重。节目的主旨是要展现平日相处的样子,但这个相处并不是简单地指凑在一起做事,还是要感觉,要投入,要火花,要身临其境啊!


王俊凯做的是一只兔子,样子不好看,而王源的杯子相对来说成功多了。模具成型,老师教他们上色,王源边上边玩,王俊凯相对安静许多,两人的交流全被剪进了后期,一共五分钟。王俊凯私下并不是这样,聊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嘴巴就停不下来,但一旦认真要做什么事,表情立马变得严肃,态度也会随之改变。他是实干型的艺人,适合挑战类节目,而王源在屏幕前活泼话多,善于活跃气氛,路子也就广一些。


这样两个人拍好了是碰撞,拍不好,就像现在这样,五分钟撑死,特效都救不了。


事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有存疑,陈默高铭却双双保证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公开的相处很紧张,毕竟主题意向也不明确,他们没有把握好节奏,下回一定会好的。作家跟PD将信将疑,拍摄结束后写信给刘老师:


下一期主题,让他俩去比赛吧。


P.S 不要听艺人说风就是雨,选的地点内容我们要审啊!


 


王俊凯第二周收到的指导要求很明确,在南郊的卡丁车场,两人要进行比赛。他皱眉,问高铭,“不是说内容是我们订吗?”


“这种话也就听听而已,你还真信他?”高铭在刘PD那儿出过亏,现在还记恨着。这次指导内容也不多,简而言之就是破纪录,不破不让回家。王俊凯问高铭是哪里的记录,高铭说不知道,估计是刘全自己弄的。王俊凯看高铭听到刘全那股劲儿就发笑,他撑着下巴继续看说明,高铭突然拍了下他。王俊凯转头,高铭说:“你考虑好跟王源的关系中扮演什么角色了吗?”


“你单跟我商量合适吗?”王俊凯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怎么也应该我们跟王源儿那边坐下来一起商量吧,还有不也要知会刘老师?”


“你说的可真好听,之前可没听你说要怎么跟王源商量。反正你心里有了算盘得告诉我,不能让我措手不及。”


王俊凯耸耸肩,似乎不知道高铭在说什么,高铭叹气,嘟囔了句,“也就王源傻。”


王俊凯不这么认为,王源不是傻,他只是不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已。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因为王俊凯探班剧组。王源被女主角介绍给了王俊凯,两人交换早已熟知的名字,结束。第二次见面是那部电影首映前的记者招待会,王俊凯是特邀嘉宾,王源是男二。记者问起王俊凯跟剧组渊源的时候,王俊凯就近说了王源。之后寥寥几次的名字提及都是一闪而过的事,不管是王俊凯还是王源都没有放在心上。王俊凯是很之后才知道他们俩还有所谓的CP饭,他问高铭是怎么回事,高铭让他放心,都是小打小闹。


王俊凯问的不是这个,但又不好改问题,其实他只想知道大家是怎么把他们凑在一起的,明明没什么正经交际不是吗。两人是因为蛋糕的事情才交换的电话,估计那次谁都没谁给留下好印象:王俊凯眼里的王源冒进粗心,王源眼里的自己大概是斤斤计较。那天的衣服是件价格不菲的品牌赞助,王俊凯还不回去只能买下来了。他没敢给高铭知道,有点担心高铭那暴脾气闹出事。即便不是当下,也怕日后找王源的麻烦。回头想想也是挺不得了的,他竟然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那衣服现在还被王俊凯挂在衣柜里,没再穿过。总觉得一穿上全身被裹满了糖霜,很不自在。他以为的坏印象并没有存在多久,反倒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注意起了王源。


两人成名轨迹相似,又都是重庆人,外界把他们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作比较倒也不稀奇。只是这种比较从小到大,最后往往都落在谁外貌长相上。王俊凯从小觉得自己貌比潘安,嘴上谦虚,心里恨不得对镜子说一百遍老子很帅。这种中二病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表面上慢慢减退,看似成熟,其实那大男孩的心性只是被藏了起来,并不轻易向外人展示。


同样开始注意王源的还有高铭,那时有几个自媒体常把他们放在一起写文章。文章应该与王源团队无关,描述两人的内容贬大于褒,一看就是给人做绿叶陪衬的。高铭对这件事尤为的不爽,倒不是因为给人做小,而是觉得两人无缘无故捆绑在一起,很不好。他有时会在王俊凯面前主动提及王源,不过多说王源的不好,比如对粉丝非常冷淡,让王俊凯不要学;再比如做事冒冒失失,让王俊凯引以为戒。


若单指冷淡,王俊凯也不逊色。娱乐圈里常年在机场不露脸的偶像艺人,王源算一个,王俊凯也算一个。不一样的团队有不一样的处理偶像跟粉丝关系的原则,高铭规定王俊凯不能随便给签名,合照更是免谈。只是王俊凯容易心软,别人多说两句,若是要签名,也就半推半就的给了。高铭没少因为这个说王俊凯,王俊凯当下答应,但总还是硬不下心肠。


记得一个前辈在看王俊凯拍戏时说王俊凯的眼神很冷,应该是个很冷酷的人。王俊凯听完挺高兴,因为冷酷挺帅的。这种人冷酷的起来吗,真是让人头疼。真还不如带王源,高铭瘪嘴。


王俊凯这回落地南苑,到指定的卡丁车场只需要二十分钟。王源也是从外面赶回来,可惜穿了半个城,单路上花了两小时才到,车都要坐吐了,更别提手握方向盘去跟王俊凯玩你追我赶。


王俊凯在最近的高速口换上了节目组的车,高铭只能跟到这里,他提醒王俊凯注意表情。王俊凯烦了他的老生常谈,不耐烦的摆摆手。车上他拿到了一个不能公开的信封,说是今次的任务。王俊凯开玩笑说不就是要拍他跟王源怎么打情骂俏吗,怎么还有任务。


工作人员说任务是增加趣味性,让王俊凯不要歪曲他们健康向上的宣传主旨。


节目组先送王俊凯去换衣服,硕大的更衣室里只有王俊凯一个人,他抬头在角落看到了摄像机,吓了一跳,赶忙四处找可以垫脚的地方好把摄像机挪个地方。


他刚上凳,王源就来了。王俊凯的裤子脱了一半,正松松垮垮挂在腰上,他手边也没有其他衣服,当下情况极为尴尬。王源问他在干嘛,王俊凯指了指脑袋顶上的东西。王源叫他让开,往后退了两步开始助跑,借着凳子的高度一下跃上柜顶,把摄像机给踢翻了。


王俊凯鼓掌。


“王俊凯……”摄像机里只有声音没有画面,“我怎么下去啊。”


“你往下跳,我接住你。”


“去你的!你接得住吗?”王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让王俊凯让开,王俊凯不让,硬要接王源。王源最后没了耐心,催道,“你快让开。”


工作人员终于发现了摄像机一号牺牲,改启动二号,视野没有一号的好,但凑合能用。王源此时已经从柜子上下来了,正要换衣服。


更衣室里有个带帘的更衣间,王俊凯拿了衣物正要去,王源却已经在原地把衣服脱了精光,只留了内裤,站在他面前比划制服。他有点分不清内衣的前后,摆弄了半天,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到最后他也懒得管了,随便找了一面套头,穿到一半发现王俊凯还穿着原来的衣服,问:“你干嘛呢,怎么不换啊。”


王源的半个脑袋从衣服里探出来,肚子还有一小块没有被衣服遮住。王俊凯盯着那一小节肉,说:“你怎么老晒不黑。”王源听完嘿嘿一笑,另外半个脑袋总算出来了,说:“没啊,你不觉得跟上次比黑了吗。”


上次见面,一年前。


赛车服的外套被放去一边,准备出去时穿。王源坐到了长凳上,正打算玩手机,就看到了王俊凯身后禁止使用个人电话的标识。他只好把手机放进柜子里,重新坐回原处,撑着头看着王俊凯。


“你倒是快点啊。”


“…………”


王俊凯心想算了,一鼓作气在王源面前把衣服裤子脱了个干净,正打算速战速决时,王源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腹肌。王俊凯往后缩了一步,刚想问你干嘛,王源捷足先登,问:“痒啊?”


“你手有点凉。”


“哦,对不起啊。”王源道歉,把手搓热了重新去摸,遇到硬的部分还按了按。王俊凯被他摸得有些不自在,王源的手越摸越下,王俊凯有些心慌,要躲,王源哪会让他得逞,迅速在小腹处转了个圈收回了手,“你这练得不错啊。”


王俊凯卡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这才松下来,看王源笑得得意,直接把人压在长凳上,说:“觉得好玩是吧?”


“还行吧,起来别压着了,少儿不宜啊,注意节目尺度。”


“没东西在拍,你怕什么。”


“你别这么奔放行吗?”


“你不就是喜欢我奔放吗?”


“做你的梦。”王源又推了王俊凯两下,王俊凯这才顺势从他身上下去,换好了衣服。王源看到王俊凯腰上的伤,问是怎么回事,王俊凯说拍戏的时候弄的。王源叹了口气说他拍戏时候拼命三郎,上回他妈还打电话问他小凯怎么样啦,他都不好意思说王俊凯又受伤了。


王源的这些话是用重庆话说的,听起来更加真情实感,难分真假,这一瞬间两人好似真的认识了许久的友人,一起长大的发小。王俊凯坐到他身边,回:“工作嘛,没办法。”


一声叹息,喂了观众一大口鸡汤。


两秒沉默,PD在耳麦里提醒:请用普通话。


王俊凯接节目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那么多,这里具体指的是节目里的效果。他以前也是参加过综艺,多是竞技类,他非常擅长,也很喜欢,这样主打感情牌的不多。现在两人身上都别着麦,周围也都是镜头,台本不明确,看似给了很大的发挥余地,其实这个余地的前提是他跟王源是很好的朋友。


按照经验,王俊凯本想把王源想象成做他生活中的某个朋友,按照与那些人相处排演就好,况且一天的连续拍摄下,两人总会熟的。但事实却并不那么简单,且不说他跟王源实在陌生、交集甚少,他这个人也让自己无从对照,如此强行变熟,除了尴尬,更让王俊凯无法控制的竟然是心底的悸动。


这种感觉很危险,也很陌生。首先它不应该发生在一个男生身上,其次,它也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一个虚拟的,带有欺骗性质的设定场景。


“你怎么想到来上节目的。”王源又问,“工作吗?”


“你想我们两个多久没好好在一起玩了?”王俊凯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觉得有个理由可以跟朋友玩一整天,有人买单,还可以赚钱,一箭三雕多好。”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自然真诚,看不出破绽。


王源听完哈哈大笑,说王俊凯个财迷,“你的小金库现在攒到多少了?”


“秘密。”


“回头找你妈要存折。”


“我的私房钱。”


“哟呵,还真是不得了了嘛。”


节目组开始催着他们下来比赛场地,说这次的任务就是比赛谁拿第一。王源说他们俩不比这种没意义的赛,王俊凯会放水。主持人说不会,王源说你看着。说完就摆出猜拳的架势,他问王俊凯出什么,王俊凯说石头,王源说那我出布。


两人说完一二三,还真是一个石头一个布。


字幕:好幼稚啊!


主持人硬要王源预测两人的输赢,王源笑盈盈地看着王俊凯,说,“我赢。”


王俊凯:“等着瞧。”


第一轮,王源确实赢了。主持人说王俊凯放水,不满意,继续。王源不服气,王俊凯拉住他说,“再来吧。”王源这才不情不愿地上车,这回王俊凯开的猛多了,王源一脚油门追着跑,转弯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打滑了,第二轮,王俊凯赢。


主持人:一比一平,三局两胜。王源啊了声,说还来啊,王俊凯抱着头盔在一旁笑,


王源转头说:“我肚子饿了,你有东西吃吗。”王俊凯不笑了,问有没有吃的。


主持人:不比完没有吃的。


似乎是为了早些结束游戏,王源这回比赛的态度没之前积极,故意输掉似的,王俊凯又赢一局。主持人这回改了台词,五局三胜。


王源不明白,疑惑地看向王俊凯。王俊凯摇摇头,表示也不懂。两人上车前王源轻轻拉了下王俊凯,说,“那这回我赢看看?”王俊凯点头,字幕:正在商量作战方案的两人。


第三轮比赛结束,主持人依然表示不满意,继续让他们比。王源有些不乐意了,皱着眉,嘟着嘴,王俊凯按住他的肩,他大概明白了节目组的意思。


“那我们好好比一场,全力以赴。”


王俊凯这话不管是内容、语气还是说话时的动作特别像台词,故意设计的台词。王源听完发笑,王俊凯拍了拍他的肩,无奈道,“我没在开玩笑。”王源说好好,没开玩笑。说完他率先上车,王俊凯看他认真,更加有了斗志。他紧握住方向盘,听到哨声之后立马冲了出去,王源紧紧跟在他车边,两人之间的差距不过一指长,随时都可能被反超。这回王源的弯转得有经验多了,不像刚刚的毛躁,还借机挤开了王俊凯的车。王俊凯不慌不忙,在连续弯道时借助车子的惯性反超王源,以一秒的优势领先到达终点。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破纪录,任务完成!


王源跳下车,敲了敲王俊凯的车窗,问:“你没事吧?”王俊凯摇摇头,他的手还在抖,费力的从车里钻出来,王源赶忙扶住他,“又头昏吗?要什么,果汁可以吗?”王俊凯嗯了声示意好,王源先把他扶到一边,然后要去场地边的自动贩售机里买饮料。他来的时候没带钱包,只好找工作人员借。在场工作人员纷纷摇头,王源大概知道是套路,板脸问,“你们有什么条件。”


“需要用任务换钱。”


这等于没给王源选择的余地,他沉着气,问:“任务内容。”


“要破王俊凯刚刚的记录。”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源心里不满,但还是只能接受。喝了果汁的王俊凯好些,王源这时才问周围的人王俊凯刚刚的记录是多少,对方回答,三十一秒。


“跑完整个赛道?!”


“对,不完成不能回家。”


王源心里爆粗,一脸生无可恋,王俊凯握住他的手腕,说:“没事,我陪你。”王源有气无力地回:“说好的娱乐类节目呢,搞成这样是为什么啊。”王俊凯听完也忍不住狂笑,催促王源快去做任务。


一个人破纪录的过程是无趣甚至无聊的,王源要王俊凯带着他,结果节目组不给,王源只能孤军作战。主持人问王俊凯要不要给队友加油,王俊凯问真加,“你们有花球吗?”


“没有,我们有喇叭,你可以唱首歌。”


“………………”


王俊凯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们。王源的状态本就不算太好,之前长时间在高速路上的走走停停,再加上不正常的饮食,让他此刻胃部绞疼。可是节目才开始录第二期,他又不能真像表现的不开心一样撂担子。王俊凯的记录并不难破,拐弯的时候一定要有决心不踩刹车。可是这样车子不好操作,而且会使坐在里面的人胃部再受冲击,产生极大的呕吐感。


王源来回几次,到最后下实在没办法,只能克制住强烈的头昏脑涨的感觉,终于勉强追上了记录。他人出车子时已经站不稳了,几乎是被冲来的王俊凯扛在肩上。王俊凯给他水,王源挥手挡掉了。他让王俊凯坐下,枕到那人腿上,双臂环胸,整个人蜷了起来。


工作人员也紧张,忙跑去看。王俊凯握住王源的手,问他没事吧,王源摆摆手,说,“你让我躺一会。”


王俊凯脱下外套盖在王源身上,让周围的人让开一点,给王源空间呼吸。


“俊凯,源儿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王俊凯不确定,王源背着身,头埋在王俊凯腰间。王俊凯的手改搭在王源肩上,轻轻顺着王源的背。这个画面最后被剪辑定格,毫无意外的配上了浪漫的歌,煽情的字,朦胧的滤镜,跟意味深长的特写。


摄影机前亲密无间,机器一关两人又立马变得毫不相熟。这种落差拍戏的时候也有,而且严格来说两人如今跟拍戏也别无二致,只是人设剧本写的不太清晰,但这并不能改变假的事实。王源缓过劲后在心里比了个中指,陈默此时也来了,守在王源身边说,“你何必这么拼命。”王源没好气的瞪了眼陈默,“你还好意思说了,还不是你接的鬼工作,接了不得好好做么。”


王源走时发现王俊凯还在,他有些惊讶,以为这人早走了,王俊凯站在保姆车变没动,倒是高铭把烟掐了,走向他跟陈默,问,“你怎么样,没事吧?”王源今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问自己有没有事,他觉得好笑,但还是认真答了没事。高铭说没事就行,转身回到王俊凯身边,说了两句话,便将人带走了。


王俊凯越出大门前往后多看了两眼,他的嘴巴抿成了“一”字,即便多看的这两眼,也让人觉不出有什么深意好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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